您……說什麽呢？趙若嫻端著食盒驚訝的望著她，麗妃笑容淡淡的，拿起一塊面餅咬在嘴裏，展開廣袖擋了一下嘴，拿下來以後淺淺的一個月牙，她也沒擡眼，盯著那個小豁口看了半天。

“嫻兒，你嘗嘗？”麗妃忽然笑了起來，“我知道你原來一向不喜歡，覺得沒什麽味道，可你細品品，是香的。”

趙若嫻半信半疑接過來，她倒不是擔心它香不香，而是對麗妃的反應還是有點轉不過來彎兒，麗妃按照之前的模樣應該不是這樣的反應才對，單看她的眼睛，也不覆之前的那般媚意橫生。

她咬了一口，確實沒什麽味道，按照她學的那些，無非就是餅裏面含了麥芽糖然後分解一系列的，細細品肯定會有一股甜味，可是看麗妃的神色，她想說的絕對不止是這個。

“小的時候，我就特別喜歡吃這個。”麗妃拿在手裏反反覆覆看，“因為它管飽，吃了之後就可以不用吃東西很久，不比那些看起來十分好看的糕點，吃下去動一動就餓了。”

趙若嫻捏著那張餅慢慢吃，“您小時候好動啊？”

麗妃看了她一眼，“不是好動，是不動不可，你不知道你母妃當時……”她頓了下，又笑起來，“當時可淘著呢，那些管我的人都管不住，每天都到處跑，然後回去就挨罰。”

“您一位公主殿下，居然還有人敢罰您？”趙若嫻瞇了瞇眼睛，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。

“我……”麗妃這個音像是卡在了嗓子裏，覆而道，“我母妃管得嚴，小時候又愛往外跑，經常回皇宮就是被罰跪，你不知道，夷國那個地方比不得京城，好玩的可多，我就認識了個小姑娘，時常裏應外合往外跑。”

趙若嫻笑，“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吶，看起來我這副模樣也就是您的功勞，不是您還養不出我這樣的女兒。”

“沒大沒小。”麗妃拍了拍她的頭，似乎動作過於親昵，讓兩個人都楞了楞，還是麗妃先收了手，長嘆一口氣，“我小時候啊，經常就這樣，兩個小姑娘坐在餅攤前，一坐便是一個下午。”

“就不幹點別的？”兩個人吃著餅一坐坐一下午，聽起來太沒意思了點吧。趙若嫻也很進入狀態，就好像在現代她和她媽媽話家常，經常說學校裏誰誰誰怎麽怎麽樣，嘮的可歡。

麗妃一擡眼，“當然啦，”那神情活像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，亮光是趙若嫻從沒見過的幹凈美好，“我們一起聊天南海北的事情，她知道得多，我就聽她講，時不時規劃一下我們將會去哪裏。”

“她居然比您知道得多？”趙若嫻差點被手裏的餅噎了一下，“您是公主哎，不應該知道很多事情才對嘛？”

麗妃連連搖頭，耳墜叮當作響好聽極了，“才沒呢，我當時孤陋寡聞，知道的很少，我父皇……對，我父皇也不怎麽講，我母妃更是一個老老實實相夫教子的，從不跟我講外面如何。”

“她……她是個舞姬。”麗妃停下來，露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容，似追憶，似想念，又似要有淚花翻湧，“她當時一舞千金，好多人慕名而來，舞坊不比別的地方，勾心鬥角多了去了，那個時候我是她唯一的朋友。”

夷國？舞姬？趙若嫻腦海裏登時蹦出三個字，“流雲姬？”

麗妃沒什麽驚訝的表情，只是擡手又敲了她一下，“我就知道你天天往外跑沒好事，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
她居然還知道自己天天往外跑？母妃你是在我身上裝了監控嗎？趙若嫻下意識抖了抖肩膀，又被麗妃拍穩，“姑娘家的老實點兒，多不文雅。剛才說哪裏了？哦，流雲姬，早說你知道啊。”

趙若嫻有些郁悶，她就是在一次喝茶的時候偶然間聽見的，再說只知道這倆人是一個地方的，上哪裏去猜這兩個人是發小兼閨蜜，她賴系統，系統表示流雲姬這個人物也是剛剛才蹦出來，沒有詳細資料，不能怪她。

“流雲姬，這名可真夠她叫的，”麗妃單手托腮，一手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畫圈，“我一般都叫她雲兒，或者流雲，不知道誰冠了一個姬字，反正也順當，便這麽叫下來了。”

系統適時插話，“看見沒看見沒，這才叫人名，雲兒，多好聽，你再瞅瞅你給我取的，那叫個啥，小系，小統，系系，統統，我還粗粗呢，就不能取的好聽些嗎？”

“流雲姬和我母妃是什麽關系？”趙若嫻默默翻了個白眼，“人家是發小兼閨蜜，咱倆算啥，憑啥讓我給你取好聽的名字？”

系統頓了半晌，結果扔過來個大招，“行吧，咱倆父子關系你這麽叫就算了。”

“閨女，叫爹地。”趙若嫻反彈。

“爹地在這呢，閨女老實聽你娘講……哎？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？”繞來繞去終於成功把系統繞蒙了的趙若嫻暗暗比了個“V”字，聽麗妃繼續講她和流雲姬那段年少不知愁的故事。

“後來相安無事過了挺多年，我長大了以後她也漸漸有了名氣，往來少了許多，不過逢年過節她還是會……哦，不是，我，我還是會偶爾溜出宮去看看她，帶些好吃的什麽的，但經過我們議論，覺得還是小時候的面餅最好吃。”

麗妃整個人都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，沒註意到那邊趙若嫻的表情已經漸漸不對勁兒了，“後來夷國赫赫有名的將軍娶了她，往來就更少了，再到後來淩將軍身死，雲兒也失蹤了，我呢，也就遠遠嫁了過來。”

趙若嫻繃住自己的表情，“我還以為坊間傳言之中多多少少會有點神化的色彩，沒想到居然說的句句屬實。”她抿抿唇，“那個，母妃，不是我多心，我真的只是好奇想問一句，這麽多年你就沒找過流雲姬？”

麗妃學著她抿抿唇，將自己的臉正對著她，盯了半晌，忽然笑起來，“若嫻，你真的是和小時候不一樣太多了。”

小的時候的趙若嫻是什麽樣的，她不上樹也不下河，但是從小就極其有公主意識，來來往往端著公主架子，小小年紀就學會什麽叫做“你給本公主滾出去！”“給本公主狠狠教訓這個奴才！”

但是她兇歸兇，跋扈歸跋扈，卻也是個實心眼的，沒那麽多想法更沒那麽多觀察能力，否則也不會傻到覺得自己金光閃閃的出場卷走所有蘿蔔，就能讓陶榭安喜歡上自己。

面前的這個趙若嫻，簡直是性格天差地別，是她多年沒見女兒所以不認識了？麗妃心裏生出了幾分愧疚的意思。

趙若嫻不明白為什麽話題就繞到了這裏，但一定要保持敵不動我不動的心理，絕不能被對方的話語砸暈，輕咳了兩聲擺正身子，道，“母妃，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失蹤呢？你真的沒找過她？”

“忘記了。”麗妃嘴形變化半晌，還是扔出來這一句最模棱兩可的回答，“我當時忙著遠嫁的事情，在皇宮裏哭天抹淚，自顧不暇，完全沒顧得上，來到這裏才知道她失蹤了。”

趙若嫻“哦”了一聲，“真可惜，據說長得可好看呢，哎母妃，你們兩個在一塊，誰比較好看啊？”

麗妃看她又開始裝傻充楞，彎了彎唇角，“其實還是她長得好看，我根本就不如她。”

其實……？這個其實用的怎麽覺得這麽奇怪？趙若嫻點點頭，“那可是名動天下的流雲姬啊，天下第一舞姬，真可惜，若是她還活著，真想跟她學學跳舞，從小的夢想。”

這話是真的，趙若嫻從小到大最羨慕的就是那些腰肢款款、舞步翩躚的姑娘們，反觀自己就總覺得差了些韻味，麗妃有些驚詫的看著她，“你想學舞？你從小就想學？什麽時候的事情？”

系統冷哼道，“閨女，你看，有時候把你要分得清現代和你現在的環境，這你要……”怎麽圓還沒脫口，就見趙若嫻低頭整了整衣袖，收拾了下心情。

“這不小時候總覺得自己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，不想受那份辛苦，但現在覺得了，便也喜歡了唄。”她咬咬唇，頗為期待地看著麗妃，“再者說，您也知道我喜歡陶公子，這不也希望討討人家歡心嘛。”

陶榭安再一次被她拎出來當擋箭牌，可惜她說的是真的，無比誠懇，十分認真，她是真的很想在這個世界不改變大走向的情況下，好好地、真心地對待這個自己喜歡的人。

麗妃眨眨眼，“其實我也跟雲兒學過，我可以教你。”頓了頓，“有喜歡的人是好事，母妃不鼓勵你全心全意都在一個人身上，不過如果你將來不後悔，怎樣都無妨。”

“母妃是覺得，父皇讓你後悔了？”趙若嫻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。

麗妃倏爾笑起來，“沒有，你父皇從來沒有讓我後悔過。”

還沒來得及細品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，就見外面轟隆轟隆進來兩列衛兵，驚得趙若嫻猛地站起來，下意識擋了一下在她背後穩穩當當坐著的母妃，目光銳利。

“大膽，綺芳殿是你們想闖就闖的？”嘉寧公主到底沒失了皇帝喜愛，兩列衛兵進來的氣勢直接就滅了一半，大概也是沒想到嘉寧公主在這裏，才敢之前那麽大張旗鼓的來。

為首的上前一步，“見過麗妃娘娘、公主殿下，末將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過來押解所有後宮妃嬪至乾安殿，無一例外，還請麗妃娘娘、公主殿下見諒。”

麗妃坐的穩穩當當的，語氣也是波瀾不驚，“到底發生何事？”乾安殿是皇帝獨居，尤其還是把後宮所有妃嬪都押解過去，這個詞可是嚴重得很，小事情怎麽會押解過去？

侍衛一字一頓，“宸妃娘娘……遇刺被殺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別著急，下一章榭安就蹦出來了，而且第一次耍劍嘿嘿嘿

榭安內心os：我終於有武打戲份了吼吼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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